坎坷坦途

柴方平

半路上，遇見環(huán)衛(wèi)工人老鄧，他正拉著滿滿的一車垃圾吃力地掙扎著，楊陽趕忙從后面幫他推，因為常常如此，憨厚的老鄧也不說什么客套。過了路口，路平坦了，老鄧回過頭笑笑，楊陽也就心領(lǐng)神會地松了手。

今天，老鄧往前拉了幾步，把車停在路邊，向已經(jīng)轉(zhuǎn)身的楊陽喊道：“楊警官！楊老弟！你轉(zhuǎn)來！”

楊陽不知道他有什么事，便又轉(zhuǎn)身往回走。

“有事？老鄧！”

“不得事�？龋〔坏檬戮筒豢梢院澳�？來，咂支煙。你經(jīng)常幫我出力，不要嫌煙紕。”

說完，從衣兜里拿出一包“藍黃”，把蓋口翻開對著楊陽。

“我手臟，你各人拿。”

楊陽抽出兩支，一支自己叼上，一支遞在老鄧的嘴上，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，先給老鄧點上，然后再自己點上。

“就是嘛！我和我老婆講的，楊警官不會嫌棄我們，他是好人。”

老鄧坐在車把上，用自己擦汗的毛巾抹了抹另一根車把，招呼楊陽坐下。楊陽搖了搖頭。

“說什么呢？老鄧，你是老哥，我是兄弟。我是站馬路的，你是掃馬路的。我站好馬路你好掃，你掃干凈我好站。我們兩個一樣的——馬路天使！”

“不一樣。你天天幫我推車，其他哪個幫過我？哪個瞧得起我喲！”老鄧人有些木訥，說話就直白。

楊陽正想說什么，對講機里傳來王指導員呼叫他的聲音，王指導員問他在什么位置。楊陽知道是例行查崗，便告訴王指導員：左轉(zhuǎn)彎就可以看見了。

“呵！你倒悠閑嘛，和人在這里抽煙聊天。怎么就不注意形象。”很快，王指導員就把車停在老鄧的垃圾車旁，放下車窗玻璃，坐在車里對楊陽說。

“哪樣形象不形象的！楊警官幫我推車，我請他咂支煙，才五塊錢一包的煙，又算不得受賄，又不是腐敗。他不像你們當官的，有茶有電風扇，咂著好煙，坐在車里咂，在辦公室坐到咂。”

楊陽急忙叫住老鄧“你不要亂講話，他是我們指導員，你走吧！領(lǐng)導找我有事。”

王指導員沒有理老鄧，從儀表盤上拿過一包“中華”煙，抽出一支向楊陽遞來。“你剛才是不是扣了一個駕駛證和行駛證？”

“沒有扣，是他把證扔在我這里就走了。”楊陽看著他被熏得黑里透黃的左手食指和中指，心里有些厭惡，便擺著手回答他，沒有接遞過來的煙。

王指導員獨自把煙點上，吐了一個煙圈后說：“你拿給我！”

“咋個回事？他投訴我了？”楊陽問。

“不是！沒有投訴。他是我的一個好朋友。”

“哦！是好朋友。可是我已經(jīng)用警務(wù)通打處罰決定書了。”

“你！你怎么就打了？怎么不和我說一聲。”

王指導員有些語無倫次。老鄧沒走，在一旁站著。小鄭也走了過來。

“對不起！指導員，我真不知道是你的朋友。我想這是執(zhí)勤中常遇到的事，我不可能每處罰一起違法都問你嘛！再說你也忙不過來嘛！”楊陽說。

“本來是制止了他的違法的，后來他又故意逆行。太猖狂了！這種人該讓他長點記性才好。”小鄭顯然是想替楊陽解圍。

“你——，你不要插嘴！”王指導員覺得丟了面子。“你起碼可以教育嘛！”

“批評教育管屁用！”老鄧也插上嘴。“當官的幫有錢的，教育就是不罰款，教育個屁！楊警官，多罰點，怕個球。”

“講話文明點！”王指導員訓斥老鄧。

“我是粗人，只會這樣講，你管不到我。我只認得楊警官是對的，是好人。”老鄧的嗓門一下子高了。

楊陽忙把拉車的繩索套老鄧的肩上，從車后推著車，攆他快走。要不然他的牛脾氣一上來，王指導員是下不了臺的。老鄧不情愿地走了。邊走邊回過頭說：“楊老弟！哪個敢為難你，我去市政府、州州府告他。反正我是穿草鞋的，不怕！”

楊陽揮著手，催他快走。轉(zhuǎn)身對王指導員說：“真的打了通知書的，不信你看。”

邊說邊把證件拿出來，取出通知書給他看。

小鄭故意說：“指導員簽個字作廢不就行了？”

“廢話！警務(wù)通打的能作廢嗎？”王指導員扔下煙屁股，悻悻走了。

“他會不會給你小鞋穿？”小鄭擔心地說。。”

“說什么呢！他畢竟是領(lǐng)導。以后大家在崗盡職就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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