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下旬的萬峰林,一大早就下起了雨。對于參加完黔西南州年度文學(xué)改稿會,即將進(jìn)行萬峰林濱河步道徒步采風(fēng)的與會人員來說,應(yīng)該是件掃興的事。然而,這一幫熱情洋溢的文人和準(zhǔn)文人們非但沒有沮喪畏縮,反而躍躍欲試:雨中漫步河濱、穿行原野、游歷鄉(xiāng)村,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?
然而,當(dāng)我們乘坐的旅游中巴到達(dá)萬峰林景區(qū)西南入口時,雨竟然停了。
時方九點,偌大的廣場上,已經(jīng)擠滿了游客們停泊的車輛。濕漉漉的青石板廣場一無積水,整潔干凈。廣場泊車區(qū)外,有巨無霸奇石,上書:“萬峰林”。奇石的后面,隔著納灰河谷,萬峰林不容忽視地?fù)屃绥R頭,映入眼簾。
雨后的萬峰林,濕霧過嶺摩峰,裊裊升騰,仿佛潔白的仙子裙裾。“青山雨潤更妖嬈”,千姿百態(tài)的萬峰林,新雨之后,其妖嬈之狀,縱然身邊有這么一幫文人墨客,使盡渾身解數(shù),用完八斗之才,也難以描繪它的美妙韻致。
這一群天性獵奇的人,雨中徒步的希望破滅,但這晴雨初歇的峰林美妙景像,卻又讓大家振奮起來。
在州文聯(lián)主席李澤春的帶領(lǐng)下,按步就班,走近納灰河,開始了濱河徒步的歷程。前路,又將會帶給我們怎樣的新奇?
初入濱河步道,耳畔飄來如泣如訴的二胡獨奏。河濱,一個看上去很深沉的男士坐在小板凳上,面對脈動的清清納灰河,面對北岸高高的崖壁和飛花濺玉的飛瀑流泉,全神貫注、忘我地拉著二胡。他是在跟山川流水進(jìn)行心的交流吧?河里的三五只白鵝也受這深情曲聲的感染,一動不動地伏在水面,靜靜聆聽著。站聽良久,我有感于斯人斯曲,信口拽了四句順口溜:雨過琴音潤,鵝靜羽翅收。何來幽怨客,對崖獨彈絲?
濱河步道曲曲彎彎,延伸進(jìn)一片茂密的桃樹林。陰翳蔽日的桃樹林下,赫然擺著一個小吃攤。賣小吃的年輕美婦一看就是個精明能干,有文化有品位的人,沒準(zhǔn)還是個名校畢業(yè)、自謀出路的才女。我心生欽佩,信口胡扯《濱河徒步過桃林見林下小吃攤有感》:濱河木步道,曲徑通幽林。林下設(shè)攤者,并非孫二娘。
濱河步道依河而上,納灰河水汩汩東流。在水流平緩的河灣,總有執(zhí)竿垂釣的身影。他們?nèi)缋仙U定,平心靜氣,安然享受垂釣之樂。芳草萋萋的河灣,一個披蓑戴笠的孤獨釣叟正在整理漁具,旁邊支起的漁竿已然下鉤。我和同行的縣文聯(lián)岑波主席一邊討論野釣之趣,一邊不由自主地瞄向水面的浮標(biāo)。突然,岑波主席發(fā)現(xiàn)浮標(biāo)在動,趕忙招呼釣叟。對方漫不經(jīng)心地瞟了一眼浮標(biāo),沒理會,繼續(xù)整理手中的魚簍。我們見他毫不在意的樣子,以為水下只是“尖嘴魚”剝食魚鉤上的餌料。“尖嘴魚”是最狡猾的魚種,生性謹(jǐn)慎,能細(xì)細(xì)啃嚙魚釣上的餌料,而不會吞鉤被逮。釣叟慢條斯理地整理好漁簍之后,才轉(zhuǎn)過身來,不動聲色地以異乎尋常的動作提起漁竿。漁線緩緩上升,我們不抱希望地旁觀著等待漁鉤出水。結(jié)果我們驚呼起來——一出水的是一條上鉤的稀有魚種”黃辣丁”!我們這一番觀感,前后情緒波動之大,令人噓唏。忽來靈感,作起了打油詩《濱河徒步見漁翁垂釣》:風(fēng)靜樹影明,水緩波不興。笠翁悠然釣,收獲”黃辣丁”。
橫貫萬峰林景區(qū)“八卦田”,原野的納灰河岸垂柳翁郁,碧水清波,水質(zhì)優(yōu)良,不但有種類繁多的野生魚,而且還澤被兩岸村民。對面高大的古榕樹下,長長的青石平臺上,幾個婦女在河邊洗菜,漂在河面的布依口音,溢滿了幸福。正對她們洗菜的地方,我們的腳下,是一個袖珍渡口,渡口下安靜地泊著一只竹筏,也沒有船家,這大約是連接步道與山腳小村的水上通道吧。
沿著步道繼續(xù)西行,一路竹林,拐彎處,田野里赫然兀立一座”龍門客棧”。高高的臺階旁,是一爿菜園子,籬邊一位鄉(xiāng)村野老在伺弄菜園?此欠N閑適自得的樣子,我想起了“采菊東籬下,悠然見南山”的陶淵明。
離開”龍門客棧”,一陣嘻嘻哈哈夾雜著奇怪的“吱吱嘎嘎”聲傳來。呵,原來前面的草坪上,有一幫男女游客童心大發(fā),在蕩秋千、騎木馬呢!
步道的最后一段,視野比較開闊。我和高建興正在長亭的木椅上休息,一個女生走過來,主動同我們打招呼,想來她也是同行者。我們這群“文人墨客”,初時并不相識,經(jīng)過這一兩天短暫的接觸,彼此之間卻產(chǎn)生了同學(xué)般的情誼。對于遠(yuǎn)別了學(xué)生時代的我來說,重溫這種情誼,真是感慨萬千。
長亭以西,有前人遺留的碾房、磚瓦窯等遺跡。遙想當(dāng)年,峰林先民們在納灰河岸生活的場景,那該是怎樣的一種和諧、安寧!
正午時分,我們走完十公里的濱河步道,大家相視一笑、星散而去。然而,人是散了,心卻還在步道上飄游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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